黄绪银是重庆万州区白土镇丁家坪村农民,丈夫石朝清早年病故,留下三个儿女,黄绪银好不容易把孩子们抚养大。1974年,黄绪银的长媳刘长英娶进门,刘长英勤俭持家,待婆婆更如亲生母亲一般,黄绪银逢人便说:“这下我终于苦出头了。”
1985年夏天,一场洪水袭击了丁家坪村,石家仅有的两间房屋被冲垮,庄稼也颗粒无收。为了一家人的生计,刘长英到处借米借钱,同村农民李光山看在眼里,打起了主意,故作“同情”地劝刘长英何不到广东打工,也可挣些钱贴补家用。目不识丁的刘长英想想也有道理。李光山再三叮嘱:你千万不要对家里人讲,他们舍不得你出去吃苦。
1986年4月5日清晨,刘长英跟着李光山走了,这一走,十几年来再没有了她的音讯。黄绪银到处找儿媳,找拐走儿媳的李光山。1986年9月的一天,在一次集会人群中,她蓦地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:李光山!她冲过去死死抓住李光山的手臂,大声地喊:“人贩子!他是卖我儿媳的人贩子!”她生拉活扯地把李光山扭到了派出所。从李的口供中得知:刘长英被骗到万县市17码头后,由李光山卖给了何德权,何德权又把刘长英带到江苏,卖给了一个60多岁的老头。
这时的石家,由于妻子被拐,石庭杰已经精神失常,一家人生活极为困难。但黄绪银发誓,一定要将逍遥法外的何德权告倒,为儿媳讨个公道。
1988年秋天,黄绪银带着借的5元钱和十几个干馒头,第一次踏上了上访之路。
她找到了原万县地区公安处,公安处责令万县公安局负责调查此事,然后叫她回家等消息。黄绪银在家等了一年,却没有等来任何消息。她又两次到万县上访,但仍然没有任何结果。石家的人都劝她算了,但她横下了一条心:不告倒人贩子绝不罢休!1991年12月7日,她为此再次出了家门。
这次,黄绪银身上除了几十个馒头外,没有一分钱。她走了五天五夜来到万县市,仍然没有打听到消息,倔强的黄绪银决定到省城成都上访。由于没有钱买车票,在长途汽车上,她跪在地上向售票员哭诉了寻找儿媳的艰难过程,车上的乘客们被打动了,一会儿,临时募集的380元递到了她的手中。
在成都,哪怕是最便宜的旅馆黄绪银也不敢住,她像乞丐一样露宿冬日的街头。她找了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、省公安厅信访科、省妇联、省政府等有关部门,这些部门热忱地收下材料,表示一定责令有关部门办好此事,然后就让她回家了。
回到家里,黄绪银大病了一场,欠债1200元。大家都劝她,你年纪这么大了,别把老骨头丢在他乡,算了吧。黄绪银说:“我吃了这么多苦,哪里还想上访,但当初长英对我这么好,我不替她讨公道,还有谁来替她讨公道呢?”1992年5月,黄绪银的病稍有好转,趁天气转暖,她拖着更加羸弱的身体,拄着拐杖又出发了。这年,她已经64岁。
黄绪银从万县17码头登上了开往岳阳的轮船。在岳阳下船时,她没有船票被两个女检票员拦住了。黄绪银急得哭了,央求她们:“你们放了我,我要去北京。”听了她的遭遇,两个女检票员也哭了。她们带她下船,各自掏出100元钱塞在她口袋里,又请了两个人送她到岳阳火车站,给她买了去北京的车票。
好不容易到了北京,在公安部,门卫将她的一大叠材料送进了信访办公室。一个多小时后,一个年轻人出来告诉她:“老人家,您还是先回家吧,我们会责令有关部门处理此事的。”回到万县,打听到人贩子何德权仍然逍遥法外,黄绪银又大病一场。
1992年6月20日,公安部信访室给四川省公安厅作了批示:尽快抓住人贩子,救回被拐卖的妇女刘长英。接着,黄绪银寄出的上访材料也陆续有了回音。中央政法委、最高人民检察院、最高人民法院及全国人大常委会均作了重要批示。何德权被列为全国网上通缉犯之一。1999年7月28日,何德权在万州区龙驹镇落入法网。2000年2月20日,何德权被以拐卖人口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。
现在,黄绪银最关心的是,她的儿媳刘长英何时才能回到亲人身边?
(《重庆晨报》4.13卢桦等文)